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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禁令25天后，这家企业转移战场，创始人：“丢掉这里确实可惜”安少宇

6月29日晚，印度政府宣布封禁59款“中国APP”，中国企业在印度市场被迫按下了暂停键。

创业邦「Going Global」栏目，对话一线出海人物，讲述一线出海故事，本期嘉宾为Club Factory联合创始人李嘉伦。

文 | 孔露娇

头图来源丨图虫创意

中国企业在印度市场被迫按下了暂停键。

6月29日晚，印度政府宣布封禁59款“中国APP”，包括抖音海外版（TikTok）、微信、微博、UC浏览器以及跨境电商Club Factory等应用在内，出海企业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。

目前，Club Factory已经暂停印度业务，TikTok等其它被禁应用也已下架。

“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重点调一调，从印度投入到其它市场。如果印度政府按下暂停键，我们就只能去看其它市场，世界这个舞台还是很大的。”Club Factory联合创始人李嘉伦表示。

Club Factory以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驱动，是全球唯一以知识图谱和人工智能为基础的技术型电商。通过帮助中国数百万家传统工厂和商户，已经成为印度综合排名第三的电商平台。

2019年，Club Factory印度用户突破一亿，连接数万印度商户，帮助印度创造数十万就业。“印度当局暂停我们经营，只会加速我们走向更大的世界舞台。”李嘉伦说道。

对于禁令可能产生的影响，志象网创始人胡剑龙认为，“短期1-2年内印度市场会受到较大影响，但没有到毁灭性打击的地步。未来出海的格局会有所调整，也可能会重新洗牌，对于印度市场大家会更加谨慎。”

印度市场是否仍然值得投入？出海企业如何调整策略？全球化未来走向如何？针对这些问题，创业邦对Club Factory联合创始人李嘉伦进行了专访，以下为访谈实录。

暂停印度业务，未来或将转移市场

创业邦：目前Club Factory印度业务已经暂停了吗？

李嘉伦：是，印度政府书面发来了一个文件，要求我们在印度跟支付相关的业务，包括b端和c端、线上和线下的收款服务，以及Paytm等都不可以用了。

创业邦：当时整个情况是怎样的？

李嘉伦：7月1日，我们也是从网上了解到，印度政府以“国家安全”名义禁止了包括Club Factory在内的59款中国APP在印度的运营。在此之前，公司没有收到印度当局任何官方通知或质询。

7月第二周，公司才陆续收到印度各部门及相关企业要求Club Factory停止运作的通知和操作，除了禁止线上下载、已有用户使用等事项之外，还禁止了我们在印度境内的线上线下支付结算。

印度政府禁令导致我们在印度的业务中断，对我们各方面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。但Club Factory还在，公司很稳，其它业务正常。

创业邦：现在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方法呢？

李嘉伦：对于我们来讲，这个事其实很简单，我们尊重法律，合法合规运作。现在也收到了印度政府的问题清单，里面有一些问题其实不好回答。

比如，如何去证明之前没有给过别人数据，因为这个我们本身是没有办法证明的，但是我们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泄露过数据。关于数据的安全问题，我们就做到你有问题我来解答，看对方如何处理。

创业邦：针对数据这一块，TikTok也面临同样的问题，有打算分拆印度业务吗？

李嘉伦：第一，我们在印度本来就有总部，第二，我们不打算分拆。从公司的角度来看，首先，我们在进入印度市场的时候是合理合法的，其次，在经营过程当中我们也没有任何不合法的的行为。这种情况下，就需要大家都要去遵守法律，包括政府也要遵守自己的法律。

创业邦：现在整个公司的情况怎么样，全部暂停了吗？

李嘉伦：没有，因为我们除了印度业务以外还有其他的业务。

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在于我们有一套知识图谱，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的供应商都链接起来。印度的供应商不在，印度的消费者不在，但是我们有中国的，我们只要把中国的供应商推向世界其他地方就可以。

对于印度市场，在政府按下暂停键的时候，我们只能去看其他市场，世界这个舞台还是很大。

创业邦：未来会转移战场是吗？

李嘉伦：我觉得分成两个角度来讲，第一，如果印度当地真的不让我们去运作，也不让其他中国公司运作，这是政府的一个选择，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，只能转移战场。

从另外一个角度看，如果他们说，“好，现在又可以运作了”，我们依然会评估他们的真实想法和意图。如果他们希望鼓励外资，那么所有中间的困难和阻碍，作为一个公司都愿意去配合。

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初衷，只是临时对一个企业和一个行业有需求，那么我们是不会在这个国家去做任何电商投资，选市场跟选商业伙伴是一样的。

创业邦：如果真的考虑转移市场的话，会主要考虑哪些市场？新兴市场还是成熟市场？

李嘉伦：对于我们来讲其实都会去看，可能会在以前看的市场里面，挑一些我们之前没有投入资源的。世界的市场其实很大，所以也很难说到底是哪个具体市场。

其实我觉得印度是最难搞的一个市场。之前觉得这个国家人多、需求大，这也是我们持续投资的原因。既然我们能在印度做起来，几年时间把印度的电商市场基本上吃下来，说明我们这个升级打怪的方法论是有效的，核心的竞争力还可以，所以在其他市场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做。

创业邦：目前有跟印度政府，或者是当地相关人员做沟通交流吗？

李嘉伦：有去交流，但是至少目前来讲的话，我没有看到他们的诚意。

创业邦：如果真的丢掉印度市场，会不会很可惜？

李嘉伦：对我们来讲，其实不是什么难事。因为这三年时间，我们有自己的创新和milestone（里程碑），从第一年开始做印度的跨境电商，到第二年去做印度的market place，我觉得整个公司的执行力和战斗力是非常强的。

对于我们来讲，无非就是战术上丢失了一个市场，不过这个市场丢掉确实可惜。

因为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前，我们还是相信这个市场，只是需要投资，需要时间。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，自然需要重新评估和交流。

他们到底希不希望其他国家去投资印度，或者他们只希望你来投资，但是不希望你来赚钱，或者未来不希望你来赚钱，我觉得这可能也不是很友善。

创业邦：这段时间对于公司来说，是成立以来面临的最大困难吗？

李嘉伦：从经营的角度上来讲，其实我觉得还好。对于我们来讲，只要知道我们战略的根本是什么，这个根本又没有在这次事件当中受损，就不会影响我们的基本面。

其实我们从一开始进入印度，到变成印度电商非标第一名的过程中，面临很多艰难的时刻，但这些事情我们都克服了。现在虽然印度市场按下了一个暂停键，但是这并不妨碍公司利用它的核心资源去打其他的市场。

我很喜欢一句话，东方不亮西方亮。

创业邦：目前对于Club Factory来说，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？

李嘉伦：对于我们来讲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重点重新调一调，从印度投入到其他国家去。对于印度市场，我们保持和政府的交流，去看政府的态度，根据政府的要求去做我们在印度应该做的事情。

大航海时代，全球化是必然趋势

创业邦：对于出海印度的互联网公司来说，封禁会有怎样的影响？

李嘉伦：从公司的角度来讲，短期内一定会有影响。对于一些印度市场占较大份额的公司，包括TiKTok、UC浏览器以及我们ClubFactory，影响会更大。

从个体的角度来看，你不让我做，对于你们国家的人民也会有损失。所以只要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的，只要站得住脚就不怕。

创业邦：从出海投资的角度，你觉得会有怎样的影响？

李嘉伦：从投资的角度来讲，无论是中国去印度投资，或者其他国家去印度投资，都会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审慎。

这是一个很大的风险点。比如说之前投资印度是因为市场，那么现在投资印度的时候，可能会更关心印度政府的态度，对外资的态度，对于投资人的保护。

我们既然选择了在印度投资，以合理合法的方式进入，就应该受当地法律的保护。这个保护不能是朝令夕改的，应该有一致性的政策和解读。只有这样，一个公司才会去放心走到另外一个国家去，才能去做本地化。

反之，如果所有的本地化的投资，都可能因为一个不连贯的政策变得灰飞烟灭，那么之后我为什么要去做投资？我只能把现有的利润抽出来。对于进入这个国家的公司，以及想把某个行业打造起来的人来说，都不太友好。

创业邦：最近美国资本在印度市场很受欢迎，未来中国资本是否可能逐渐退出印度？

李嘉伦：印度政府的初心对这件事的终局有非常大的影响。如果他们今天对中国公司有歧视性的限制，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，也一定会对其他国家的投资有同样的措施。

在此期间可能会存在短期的不公平竞争，但是长期来看，到底一个国家值不值得投资，安不安全，这是值得所有投资者深思的。

如果是的话，就会有更多的投资进去，做出真正对消费者有益的产品。如果不是的话，就算短期某些人因为某些利益进入市场，未来也不敢继续加深投资。

创业邦：对于印度本土企业来说，会不会借机发展起来，抢占中国企业已有的优势？

李嘉伦：我觉得分两点。第一，他们一定会在这个过程中有更大的优势，因为用户已经被教育好了，消费者的习惯已经被培养好了。

中国的APP被封禁，一定会留下很大的市场空白，本地创业企业可能会借机进行填补。对于本土企业来讲一定会有优势，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
但是，如果这只是一个小插曲，最后大家落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上，那么印度本地创业公司暂时的领先其实是无所谓的，因为消费者最后还是要用脚投票。

当年我们进入印度市场面对着本土最激烈的竞争，从零开始做起来，所以我们不会再怕。对于消费者来说我们是创造价值的，消费者在这里永远可以买到更便宜、更好用的商品。所以在这方面，我觉得短期内是不可怕的。

创业邦：从印度封禁中国APP事件，您如何看待全球化与逆全球化？

李嘉伦：从世界的角度来讲，是必然要趋向于全球化的，这是一个历史趋势。

只不过在这个历史趋势当中，可能会因为某些事件，在某些时间会出现倒退。但无论对于个人、公司或者一个国家来说，只有交流才能够实现互利。

从公司的角度来看，我们为印度创造了很多销售过亿的卖家，如果他们选择歧视性地对待一个国家的APP，拒绝引进先进的生产理念、商业模式和技术模式，这个国家自身也一定会受到影响。

创业邦：如何看待未来出海的趋势？未来出海还有红利吗？

李嘉伦：我觉得从出海的角度来讲，世界的全球化是一个大趋势，这个过程当中一定会有前进和倒退。在前进和倒退的过程中，很多情况都是可以克服的。

全球化其实是交流、互利，只要这个大方向和大前提在，就一定会给聪明的创业者留下更好的机会，就会有创业者能够做得起来。

从企业的角度来讲，更重要的一个事情是，未来全球化的发展方向会有一定变化。比如，你到底服务的是哪些人，能不能真的服务好他们？他们如果真的需要你的产品和服务，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能够获利，就一定会成为你的支持者。

创业邦：从总体上来看，您觉得是更乐观还是更悲观？

李嘉伦：从总体上来讲，至少我现在没有看到乐观的情况。

但是对于出海来讲，我觉得还是要有人去前赴后继的去拓展。尤其是在疫情的情况下，只有抱团取暖才有可能抵御寒冬，所以我在这个方面还是很乐观。

在大航海时代，一艘船出去之后可能在大西洋翻掉了，但是还会有新的航线出现，还会有新的机会出现。

未来可能会有更多机会等着我们去发现，而且可能是比以前更好的机会。因为这个世界有变化了，在变化的过程当中，一些旧有的事物会创造更多新的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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